管淑平
老街是親切的,如同一位多年未見的故人,正用平和的心情、舒緩的語氣,訴說著他所經歷的酸甜苦辣、喜樂悲憂。當你身處老街,你的每一步行走,行走的每一種節奏,也會變得富有韻致,一切的情思都可以感同身受。
記憶中,老街的面容是樸素而祥和的。一間房屋緊擁著一間房屋,房屋都是用木板搭建而成的,古色古香,撩人心扉。你能從那些深深淺淺的木質紋理上,讀出歲月流轉的痕跡。一塊青石板緊挨著一塊青石板,綿延不斷,房屋幽深而狹長,整齊而有序地排列在石板路的兩旁。你可以只身一人漫步在長長的巷子里,巷子是熟悉的,磚瓦是老舊的,暗綠色的苔蘚悄無聲息地將老街點綴成一個鄉村里的夢境。
若是穿過巷子,走上了一旁的小閣樓,你還會聽見吱吱作響的聲音。閣樓也是木質的,陳舊著,陳舊出了韻味。閣樓的墻壁上,或多或少還棲居著“新客”,哦,不,應該是“舊客”,因為它們也是屬于老街的。那是上了年歲的蜘蛛,蛛網輕而透明,一圈一圈地延伸,網絡了鄉人們的希望與游子的念想。你若是不小心撞上了那褐色的木門,撞上了那陳年的蛛網,請你一定要停下腳步,靜靜地體會風從身邊輕輕而過的氣息,因為老街曾無數次地聆聽著風說給他的耳語。
村旁的柳樹風姿依舊,不矜不持,飄舞著婀娜的身腰。河水還是清幽幽地流著,只是村旁的老井已經長滿了雜草,還散落著一些凌亂的青磚灰瓦。曾世代生活在老街的人一大部分都搬了出去,或是無奈為了生計而奔波,或是為了謀求更好的發展,有的離開了還會回來,有的匆匆別離就再也不見歸來的身影。老人們還住在老街里,曾親自問過他們為什么不和年輕人一樣搬至更好的地方。老人們只說,這里就是他們的家,熟悉且有風景。
有些故事,隨著再次踏入老街時會變得清晰可親起來,也有些故事只適合塵封,重新回顧無異于是在傷口撒鹽,諸如老街的老去,就同樣讓人無可奈何。
巷弄長長,石板青青,雨滴從屋檐的檐角滑落,青石巷里一定留下了撐著油紙傘的姑娘無數次地從老街走過的身影。我想,老街,終究是適合安放與紀念的,每一塊石板,每一座木樓,每一個木墻上的蛛網,每一棵棲居在水邊的柳樹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