窯灣古松群
發布時間:2024-08-27 10:26:43 來源:
新聞摘要:

  

  □ 羅林衡

  聽說三泉鎮窯灣村有一大片古松群,趁假期驅車前往。

  車沿著盤山公路曲折蜿蜒。陽光純凈,云朵飄浮,漫山遍野的綠啊,奔涌到眼前,又往遠處散去。山巔,明艷的水像一群活潑的姑娘,從高處歡快跌下,形成三處如煙的瀑布。調皮的風兒撩動著姑娘的衣衫,披上一段明媚的彩虹。

  車停半山,在朋友的指引下走過一段山路,一眼就望見郁郁蔥蔥的古松群。溝壑邊,山脊上,數百株古松或獨生、或群鄰,蒼翠挺拔,虬枝舒展。“何當凌云霄,直上數千尺。”松樹以絕對的高度,直插云霄,宛若一抹抹綠云覆蓋的大傘,驅走了炎炎暑氣。窯灣的古松群與別處不同,不深藏于密林,不凌駕于懸崖,卻隨意點綴在田間地頭,房前檐后,與人毗鄰而居,飽嘗人間煙火,守望著窯灣這方沃土。

  或許同樣生長于大山,我對樹有一種特殊的情感。每每與樹邂逅,總要駐足,總要和老熟人攀談一番,仿佛多注目一下,就能充盈自己生命里最樸實的氣息。今日得與古松群相遇,更是“賴此松檐下,朝回半日閑。”

  當地人氏多為伍姓,湖廣填四川時遷徙至此。他們說古松群得其先祖守護,早年的規模遠勝于此,達幾千棵,綿亙數里,蔚為壯觀。智者樂水,仁者樂山。我想伍氏先祖定是個飽讀詩書之人,定神交過《論語》中那個澄澈通透的幽蘭顏回,在嘗盡世間紛擾、戰火涂炭之后,選擇在大山深處伴松而居,刀耕火種,簞食瓢飲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……多少代人的含辛茹苦,終于讓窯灣伍氏成為三泉乃至南川的名門望族,富甲一方,人丁興盛。

  然君子之澤,五世而斬,伍氏先祖安貧樂道的夢想終被殘酷的現實所擊碎,在歷史的滔滔洪流中很快就成了過眼云煙。時至今日,伍家大院日漸衰敗,面目全非,只剩下斷壁殘垣,且已改作他姓,慢慢被人遺忘在山間。漫漫歲月中,這上千棵的古松群歷經雷劈火燒、毀林開荒、大煉鋼鐵等天災人患,仍留存數百棵,巍然成林,倒也幸哉。

  站在農家院壩邊,舉目四顧。只見落日余暉,遠山披金,從山谷中緩緩升起的霧氣,彌漫在松林農舍間,恰似一幅濃淡相宜的水墨畫卷。“閑中好,盡日松為侶。”大家驚嘆于古松的神奇,風景的旖旎,紛紛舉起了手機。古松大概是習慣了白云氤氳,清風纏綿,習慣了日月更替,塵世喧囂,毫不抗拒,溫柔將我們這群紅塵過客攬入懷抱,輕聲細語。

  走下院壩,踏進林間。斑斑點點的陽光,碎金般灑在幽靜的松徑上。我依偎在古松下,細細端詳,松樹的品種與本地松迥乎不同,偉岸挺拔,英姿勃發,俊美風采攝人心魄。每一棵古松樹高干直,幾乎上下同大,需幾人才能合抱。樹皮細小平滑,全不似本地松那樣鱗狀粗糙,陽光游走在上面,閃射著熠熠光斑。樹頂虬枝縱橫,遮天蔽日,陣陣松濤,由遠及近,由近及遠,像得得的馬蹄越過心田。古人譽松為端人正士,獨具聳峭之氣,凜凜難犯。或聚或散,散者古穆蒼勁,如高士絕塵,聚者疏密錯落,如群賢揖讓。我懷著虔誠的心情,在松林里擇石而坐,閉目靜思,恍惚間伍氏先祖飄然而至,或與白云對弈,或聽柔風濤語,或采葵而食,或擊節而歌,其樂悠悠。

  作家三毛曾說:如果有來生,要做一棵樹,站成永恒。我想,不用等來生,就在此結廬而居,不也快哉!

相關新聞推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