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楊麗琴
喜歡花。
這一陣子,我的書桌上總是擺著一瓶梔子花。一朵萎了,又插上一朵,素潔花兒淡淡地開,如一團團雪,綻放在小花瓶上。纏纏綿綿的香氣,彌漫在房間里,讓我有些微醉的感覺。
梔子花是樓下阿姨栽種的,就在小區的花圃里。六月,層層熱浪撩得人心煩意亂,梔子花卻悄然開放了。每天下班回家,路過梔子花旁,阿姨見了,總會送上一朵。我便把那朵梔子花捧在眼前,一股清甜的幽香。
梔子花,因其素潔、馨香,讓人不由得喜歡。我們老家人也喜歡,可喜歡歸喜歡,栽種的并不多。村東頭三奶奶家栽了一棵,聽說,是三爺爺從市里買的花樹。花樹瘦瘦小小的,栽在菜園子一角。三奶奶常漚一些豆餅、花生殼施在花樹根部,轉過年去,竟開了五六朵花。三奶奶一早起來,別一朵在發髻上,在村子里成了一道風景線。
那棵梔子花樹越長越大,我上小學時,已經長得比我高,簸箕大的一蓬,葉子翠綠油亮。那時,我們村東頭有一口老井,父親每天一早就去井邊挑水。梔子花開放的季節,父親的水桶里不時地飄著兩三朵梔子花,那潔白的花兒,在清粼粼水面上一漾一漾的,仿佛在心頭劃過一道一道的清涼。父親進了廚房,歇下擔子,我就迫不及待地去撈梔子花。有時候,我起床遲了,父親就將水連花一起倒入水缸里,那一天,我感覺整個水缸里的水都浸著梔子花的香甜。
梔子花的季節,有時,母親趕早兒上街買鹽買醬油,我就央求母親帶我一道去。街上有賣梔子花的。她們一般都是蹲在街邊,面前擺一個小竹籃,竹籃里鋪一層干凈的毛巾,毛巾上擺著一枝枝梔子花,那花兒還沾著一顆顆晶瑩的小露珠呢。路過的女人買上一朵兩朵的,戴在頭上,或插在胸前的紐扣眼上,身上便染上了淡淡的清香。
我時常幻想著,有一個院子,院子里栽一棵梔子花樹。梔子花開時節,每天一早,我就端一張椅子坐在花旁,讀著書,那一行一行文字里便沾了香。遺憾的是,我一直沒能有這樣的院子呀。
昨晚,下了一夜的雨,晨起上班,下樓來,雨天的涼爽混合著梔子花香迎面撲來,抬眼,花圃里的梔子花鮮靈靈地開著。不禁想起明朝詩人豐坊的《梔子花題畫》詩:“晚來驟雨山頭過,梔子花開滿院香。”